翊钧道成寺(废墟版)

史料的尽头是同人出现的地方

不废江河万古流

魏晋·北宋·晚明

雷点略多,同担拒否

【北洋AU|丕质】玉堂春

注意:籍贯有重新设定,对话是吴语。

包含番外。


曹二在四马路上认识的吴质。

那还是前清最末尾的时候,快到民元,曹二刚从东洋留洋回来。辫子已经剪了,一头摩登的短发。

伊之前是这条街上的熟客,风月场里的老手。几家老板轮流堆笑着帮伊介绍新面孔。结果曹二一眼看中了台上正在唱《思凡》的正旦,朝伊点了点头。

那旦角生得纤细,扮上尼姑模样娇似春柳,眼波闪烁就自有春水浮动的意思了。结果等伊卸去粉墨下来,向曹二作揖,竟是个清秀的少年郎,不施脂粉更显秀气。伊遂轻开朱口道:“弟姓吴,尚未梳栊,未曾有花名,还望兄怜惜。”然后微微抬起头,一双凤眼怯生生地,睫毛都轻轻颤,然后又压低了覆上烟波雾雨似的眸。

曹二揽伊进怀中,只觉伊那么瘦,手腕处盈盈一握,纤细的骨头都摸得出来。事情就这样成了。

春宵一度,露湿花心。几身戏服、一条肚兜、两只绣鞋,事后都散落在木地板上。伊仰面枕着曹二的臂,说伊本名叫吴质,原是苏州人。老秀才的小伱子,家里养他不起,把自己买到烟花巷谋条生路……曹二轻轻抚过吴质的脸,从薄薄的眼睑,睫毛,鼻,到唇,然后侧过身来,在吴方才的泪痕上落下一个吻,又凑近伊碎发毛茸茸的耳畔,说:

“侬扮上近看,一看便晓得是个漂亮的男的,还老好笑的。”

“哈?”小吴一惊,一下子坐起来,挺突兀的。他盯着曹二的眼睛,曹二也直勾勾打量他,好像要把他看穿。于是小吴笑了,大笑起来,说:“哦,吾晓得侬是做撒额事体的!”

“侬倒港港?”曹二也有些惊讶。

“侬是”小吴顿了顿,一字一句正色道,“滑,稽,戏,演,员。”

曹二搭伊抱起来,咬着他耳朵笑:“侬倒是懂行。”


曹二自然不是滑稽戏演员。吴质诳他的。

吴质自己那天也是刚巧来做替戏班的姐妹。四马路茶馆里堂会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不知道,醉翁之意不在酒,籍贯是真的,生平是编的。他早忘记伊阿爹阿姆是什么人,有记忆的时候就在那种清唱小班长大,唱戏倒是旧本色。但清唱班本来就是茶馆风月营生的幌子。吴是班里唯一的男人,这也无妨。领班的师傅说,前清的花柳世界本来全是男人,这几年才是女的吃香,就留他长大。后来世道乱起来,戏班逃难来了上海,吴质就随着坐船来当了拆白党。女人也诳,男人也诳。

那天他不过是揣摩着怎样货色吃香顺手加了调情物色,只没想到曹二倒也有道上人的意气,怪里怪气的,让吴质在意起来。越在意,越觉得曹二是个怪人,接话茬起来都稀奇古怪的,你问生他答死,你说今夜月色好,他说明天明天大家一起归西……让小吴这样的专业诈骗犯都有些吃力。但越怪,吴质就忍不住越在意。

吴他本是飞鸟无所因系,一夜露水,谁在意谁就输了。结果小吴就这样输了,和曹二间隐隐就牵上了根线。红线是月老定的姻缘。伊单知道伊拉之间不是月老的线,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究竟是什么呢?倒好像成了一件物品,可以用筐装着运来运去似的。

他倒也不在意曹二真的是做什么,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。如果曹二能给他足够的钱,够他过阔绰生活就好。但后来见面多了不想知道也会慢慢知道了,这是北洋曹大人家的二公子。曹大公子死得早,这个老二以后是要接班的。

这样,吴质就更不指望曹二对他有什么更多的想法。曹二这样的人,爱上自己反倒麻烦,到时候寻死觅活的,上报见了总不好,大家要说他搞同性爱,崎恋……也不会这样,曹二显然很聪明,和自己不过是玩玩罢了,吴质这样喃喃。


第一次曹二提出要正经约会,西洋人的事情,不能再搞旧时代做派做清唱小班里寻吴质。于是吴质给他自己的地址,二马路上的西洋公寓。吴质从楼上下来,穿一身时兴的灰麻西装,体面得好像新式学生似的,然后看到曹二在楼下等着,自然地牵上自己的手,便更像是同学了。这样手拉手去同条路上天蟾舞台看戏。

台上演《玉堂春》。演苏三的旦扮相不如吴质,五大三粗地向老衙役辩解了自己的清白。老衙役举起个大拇指,转向黑压压的观众席,用京话赞叹道:“都说妓女骗人钱财没情义的,她是少见的好倡妇!”

戏台下吴质感到什么人趁黑捏住了自己的手。伊低头一看,是曹二。曹二食指轻轻地在伊滑腻的手背上打圈,一边凑近伊脑袋,压低了声音耳鬓厮磨道:“侬也要搭吾做一个好倡妇。”

吴质轻轻打了下曹二不安分的手,把自己手抽出来。曹二只得寸进尺,摸到吴质西装裤子大腿上去,蛇一样往伊大腿内侧滑去。吴质推去他的手,倒是连着将自己手覆上曹二那处。他抬眼看曹二,意思是“这样你满意?”曹二显然没料到,仓促报之以惊喜一笑。吴遂轻轻握着,亦在伊耳畔道:“好好看戏。”好像安抚小孩,然后收手坐正了身子。

唱到苏三和旧情人相逢公堂,吴质思绪却突然落到方才。他瞥了瞥曹二,曹二已经睡着了。

散场的时候吴质把曹二摇醒。走到戏院门口,本来要分道扬镳,吴质背着他,拉了拉曹二的小拇指,说:“伐去吾楼上坐坐?”

曹二点点头跟上吴质去。


于是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,西洋公寓的阳台,吴质坐在凉凉的马赛克地砖上,曹二就倚着他坐着。

两人都无言。曹二的发蜡有轻轻的香味,好像春夜一样淡淡的。吴质突然想,如果时间结束在此刻,是不是就足够好。如果他真的是留洋的男学生,如果曹二不提《玉堂春》,他们可以在东京的哪处相遇,可以在渡轮上认识,可以并肩走下十六铺码头的浮桥……都好过在四马路的茶馆。

之前夜深人静的时候,吴质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听完他的烦恼,先说:“真好,阿拉小吴也终于爱上撒额人叻。”又说:“真罪过,阿拉小吴终于爱上撒额人叻。”一个年纪大些的拿出剪刀来,煞有介事的说:“小吴,侬要是趁伊困觉的辰光刺到伊胸口,血落到侬脚骨上侬就自由了。”吴质笑着推伊,说:“我也读过点书,不要用西洋人的故事骗我。”

此刻曹二缓缓滑落到吴质膝盖上去,给吴质的丝衬衫沾上了发油的痕迹。回头叫他去买新的,吴质兀自想,又想到剪刀和人鱼的事情,不觉失笑。

曹二公子仰面看吴质,吴质垂下头看他。马路的声音都远了,只有春风,借着春风说什么话都合适。

于是曹二说:“小吴,我以后是要搭美女结婚的。”

曹二不动声色。吴质脑子嗡的一下,但也只是不动声色,不置可否,然后把头垂得更低些,在曹二唇上落下一个吻。


the end.



番外:北洋事变


曹大总统称帝的那天夜里,曹二满心欢喜地来找吴质。时间晚了,吴质本来已经准备睡了,换上了一身丝绸睡衣。小厮将曹二已经接进了客厅,曹二又恬然要走到卧房里,一见到吴质就要说笑,要抱吴质,说:“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!”

吴质见是曹二来了,勃然变色,开始申以大义起来,说着什么临时大总统的,宪法的……曹二脸一点点变得铁青,吴质却越说越激动。

“纵使我是一介匹夫,位卑也未尝敢忘忧国!”他一手覆在胸口说道,脖颈上青筋都暴起。小厮从来没有看到过吴质这么生气的样子,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出来。

曹二却像是绷不住了,鼻子里发出“哼”一声冷笑,然后一下子把吴质摁在了床上,皱着眉笑道:

“真是看不下去呐。”

吴质没来得及说什么,曹二径自把吴质两条腿抬到自己肩膀上,很突然。丝绸睡衣褪去得很快,好像是玉兰花瓣一样自然而然地掉下来。拉扯间曹二的手指就这样滑了进去。然后吴质的声音一下子滴落下来。

曹丕不改冷笑,把头凑近吴质的脑袋,在他耳畔压低了声音,一字一顿道:“你,也,配?”

一通哀嚎喘息的。等曹二摔门而去,小厮这才敢走出来,小心翼翼地隔着床帐试探道:“吴老板……”

谁知吴质一下子坐起来仰面大笑,把小厮都弄糊涂了,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。他笑得都要喘不过气来,然后一边咳嗽一边抹去笑出来的眼泪,轻飘飘地:“哈哈,我就知道这家伙吃这套!没想到他喜欢得很呐!”

他用手巾擦了擦身子,扶着腰站起来,走到镜前穿衣。镜子里映出小厮依旧困惑的脸。吴质嘴角一抬,说:“我演的罢了。他比起什么投怀送抱,果然还是喜欢折磨人。”

小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吴质则吩咐:“去拿西服来。然后帮我叫车。”

“吴老板这么晚是要去……”

吴质披上西装外套:“当然是去他们曹家府上贺喜咯。”


(没了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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